萧沉的视角中,他自己紧紧靠着冰冷的墙壁,饱受刑罚孱弱的身躯使他无法拯救那些被侵占的男子。
看着不远处正在发生的暴行,浑身冰冷,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……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那不是对疼痛的恐惧,而是对失去作为“人”的尊严、沦为纯粹玩物和牲口的恐惧!他下意识地想要遗忘,想要封闭这段记忆。
紧接着,画面一转,那嬷嬷带着打量货物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……
她拿着刑具靠近,眼神淫邪,讨论着“这张脸倒是不错”、“就是身子骨看起来粗陋了些”之类的话。图伸向他下身的衣物……
在那肮脏手的触碰到之前,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!
不能!绝不能被那样对待!
然后……是决绝的、带着自毁意味的动作!
剧烈的疼痛!
他猛地将头撞向旁边烧红的烙铁!
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和剧烈的痛楚淹没了他!
还嫌不够,他又猛地将头撞向粗糙坚硬的石墙尖角!一次!两次!三次!
脸颊血肉模糊,剧痛钻心,但他心中却升起一种扭曲的、悲怆的快意……至少……至少这张脸毁了,她们或许就没了兴致?
“呃……!”我猛地收回了神识,不忍再看下去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挖拧了一把,痛得我几乎弯下腰去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!
原来是这样!原来他那半边脸的毁容……是他自己……是他为了躲避那比死亡更屈辱的“破身刑罚”,为了在绝境中守住最后一点尊严,进行了如此的惨烈自毁!
那些他在牢狱中亲眼所见的、对男性极尽侮辱与摧残的画面,成了他最深层的梦魇!
所以他才会对我解他腰带的动作反应如此激烈!所以他才会宁愿死,也不愿落入一个玩弄他的女修手中!
他目睹的、以及他自身险些遭遇的,是比死亡更可怕的、对灵魂的彻底玷污和摧毁。
我看着他靠在床柱上,即使在昏迷或半昏迷中,依旧紧锁眉头,身体微微颤抖,仿佛还在抵御着那些可怕的记忆侵袭。
心痛得无以复加。
“萧沉……”我收回神识,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心痛,试图把他从梦魇中唤醒:“看着我。”
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。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。”我的声音颤抖,却努力保持清晰,“那些……很可怕,非常可怕。我无法想象你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恐惧。”
我直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无比郑重地说:“但我相信,等你恢复记忆,等你找回真正的自己,你一定能坚强起来。你会找到办法,去面对这段经历,而不是被它摧毁。你不是他们眼中的囚犯,你是我认识的……最骄傲、最坚韧的人!”
我看到他瞳孔微缩,似乎对我的话有所触动,但那层冰壳依旧厚重。
我知道,此刻任何过多的言语和靠近都是徒劳。他需要空间,需要安全感。
我再次向后退了一步,直到后背抵住了房间中央的圆桌,确保我们之间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。
“你不喜欢我靠近,我明白了。”我语气平静地陈述,“我以后会尽量保持距离,不经你允许,绝不碰你。”
然后,我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:“但是,你的伤太重,不及时处理不行,你需要人照顾。我……我去找个男侍来照顾你,可以吗?”
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似乎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建议。
我趁热打铁,说出了我最核心的请求,也是我最后的底线:“我只要求你一件事——答应我,不要再伤害自己,不要再试图……寻死。可以吗?”
我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复杂,既是提醒,也是某种无奈的坦诚:“你知道的,以我的修为,如果真的不顾你的意愿,我有的是办法控制你,让你连自戕都做不到。”
“但我现在不想那样做。我只想尊重你。我唯一的请求,就是你不要放弃自己。”
我看着他依旧沉默却似乎有所波动的脸,抛出了最后一个,或许能点燃他一丝希望的火种:“你撑下去,撑到我们离开凤翔国。只要离开这里,这个国家神秘法则对男子修为的压制就会解除。”
“到那时候……你就知道,你原本是一个像我一样的修者。你的灵力多么高强、多么了不起。你的人生,绝不该止步于此,绝不该断送在这个鬼地方!”
像她一样的修者?
灵力高强?
这两个词,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,终于在萧沉那死寂的眼底,激起了一丝清晰的、带着难以置信的涟漪。他愣住了,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这具虚弱不堪、灵力全无的身体,又抬头看向我,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……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微弱的希冀。
他或许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身份卑贱、任人宰割的奴隶或炉鼎,从未想过,自己竟然也曾拥有过力量?
趁着他愣神的功夫,我不再犹豫,立刻转身走到门口,撤去隔音结界,对着外面喊道:“小二!”
很快,一个穿着客栈统一仆役服装、面容稚嫩、眼神里带着这个国家男子特有恭顺与惶恐的年轻男子,低着头小跑了过来。
“贵客有何吩咐?”他声音细小,不敢抬头看我。
“我需要一个人,帮忙照顾里面那位……公子。”我侧身,让他能看到床榻的方向,“帮他擦洗一下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,换身干净的衣服,动作务必轻柔。他若有不情愿,不可用强,立刻停下告诉我。明白吗?”
“是,是,小的明白。”那男奴连声应道,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。
我站在门口,看着那男奴怯生生地靠近床榻。
而萧沉,似乎还沉浸在我刚才那句“你原本是个灵力高强的修者”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,对于男奴的靠近,竟没有立刻表现出激烈的抗拒,只是用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、却依旧复杂的眸子,带着审视和茫然,看着那靠近的仆人。
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。
至少,暂时……他不会寻死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