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宽笑道：“你曾是少府纸坊第一大匠，你自己都忘记吗？”
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！”
郑初眼中的光又慢慢黯淡下去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我已是风烛残年，恐怕帮不了你们了？”
宋宽胸有成竹，淡淡道：“你女儿和女婿都愿意去柴桑，你如果去了，一家人不就团圆了吗？”
郑初猛地抬头，“真的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宋宽摸出一根银簪子，“这是你女儿给我们的信物，她说你认识。”
郑初当然认识，那是他妻子给女儿的嫁妆啊！
“怎么样，郑大匠愿意去吗？”
郑初和妻子对望一眼，郑重地点了点头，“我们去！”
邺城，曹操南征后，坐镇邺城的统治者是曹操的次子曹丕，由于长子曹昂早亡，曹丕是事实上的长子。
这天上午，辅佐曹丕的刘晔匆匆赶来找到了曹丕。
“世子，有件蹊跷的事情。”
曹丕眉头一皱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有一批工匠意外失踪了。”
曹丕没有听懂，眉头皱得更深了，“说具体一点。”
“百工坊最近有不少官匠陆续请假，有个负责铸造母钱的铸币大匠昨天必须要来，结果没来，署令昨天去他家里找他，发现已经人去屋空。”
“有类似情况吗？”
“有！”刘晔神情严峻，“今天上午统计下来，人去屋空已经有十三人了，另外还有六十馀人请假，因为假期未到，还不能判断对方情况。”
曹丕脸色阴沉下来，不满道：“为什么现在才发现问题，防范制度呢？”
刘晔解释道：“我们的官匠监视制度只限于军品工匠，不涉及民品工匠，而这次出事都是民品大匠，军品工匠一个都没有，所以就没有及时发现。”
曹丕负手来回踱步，半晌又问道：“这七十多名官匠都是什么等级？”
“都是二级以上，其中一级大匠二十四人，其馀都是二级大匠。”
曹丕脸色大变，他们的一级大匠一共才一百人出头，居然一下子失踪两成。
“这是刘备干的，还是甘宁干的？”
曹丕已经意识到，这么多人一起失踪，不是个人问题了，应该是被其他势力挖走了，要么甘宁，要么刘备，不会再有其他人。
“卑职也不知道。”刘晔摇摇头。
“派人追查了吗？”
“已经派了，目前还在等消息。”
曹丕立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金牌递给刘晔，“调动校事府，给我全面追查！”
巨鹿郡的漳水上，船来船往，颇为热闹，二十几艘中型客船正在河面上疾速行驶。
船上运送的正是七十四名官匠和他们的家人，他们并没有向南方行驶，却反其道向北方航行，西楚早已周密安排，他们在辽东有商船，这些工匠将在漳水入海口转大商船，走海路前往长江，这样就避开了曹军的设卡拦截。
当然，风险也有，就是河北这段航程，风险跑不掉，宋宽只能赌一把，他赌曹军或者校事府追查，都是向南或者向西，在陆路或者水路拦截，初步拦截搜查至少要十天。
宋宽就是赌这十天时间，当曹军感觉不对，开始向北向东调查时，他们应该驶离了河北入海了。
宋宽的判断没有错，上万曹军和上千名校府寺卫士在中原各地层层设卡，严密盘查，同时在各县悬赏，捉拿逃亡工匠。
盘查进入第八天时，曹操返回了邺城。
曹丕没有办法，只得硬着头皮来见父亲，曹操一见面便冷着脸道：“百工坊出了什么事，沿途都在设关卡抓人？”
曹丕低下头小声道：“回禀父亲，百工坊七十四名工匠失踪，孩儿正全力搜捕追查。”
“失踪？”
曹操脸上闪过一丝怒意，“你不肯说实话，是想糊弄我？”
曹丕见父亲发怒，吓得连忙跪下，“孩儿不敢糊弄父亲，这些工匠突然消失，一点头绪都没有，孩儿猜测要么是甘宁，要么是刘备，但没有证据，只能沿途设卡追查。”
旁边程昱笑道：“巴蜀封闭排外，不会从外面挖工匠，更没有能力挖邺城的工匠，只能是甘宁，据我所知，他从前挖过江东的工匠，也挖过刘表的工匠，到处搜罗人才是他的传统。”
“可是我们追查了八天，一点线索都没有。”曹丕不敢对面父亲的目光，满脸沮丧。
曹操见荀彧欲言又止，便道：“文若，有什么话就直说？”
荀彧行一礼道：“甘宁做事很有策略，看他把吕范从许昌救走，校事府的追查连毛都找不到，这次工匠也是一样，卑职觉得，其实就两种可能，第一，他们根本就没走，依旧躲在邺城或者附近县城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，那就是方向不对，你们在南面追查，但我觉得更可能是向北走，这才符合甘宁不按常规做事的风格。”
曹操淡淡看了儿子一眼，“明白军师的意思了吗？”
曹丕如梦方醒，连忙道：“我这就派人向北方追！”
曹操摆摆手，“不用了，已经过去八天，不会再有结果了，随他们去吧！”
曹操语气中透着疲惫，曹丕心如刀割，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。
他眼中泪水涌出，声音哽咽，“孩儿知错，求父亲责罚我吧！”
曹操叹了口气，“我不会怪你，连我都败在甘宁手中，不得不付出屈辱的代价回来，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？去吧！好好查找原因，为什么工匠会死心塌地跟他走？然后向我汇报！”
“孩儿遵令！”
曹丕慢慢退下去了。
曹操沉思片刻，问程昱和荀彧，“现在我该怎么办？”
程昱缓缓道：“丞相，现在我们要走两件事，第一，继续履行和甘宁达成的停战协议，你答应过他的爵位官职要给他，还有联姻着手了；第二，卑职建议把夏侯敦将军调回来，参与汉中之战，丞相要尽快解决汉中，不能让刘备的影响力继续扩大下去。”
荀彧补充道：“仲德说得对，卑职再补充一点，就是江南那边，要加快对江南的控制，停战协议只有一年，甚至一年都不会有，我们要抓紧了。”
(本章完)